1946年3月18日晚上10点多,重庆罗家湾军统总部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,侍从室传来消息,蒋介石即刻要召见主任秘书毛人凤。当毛人凤抵达黄山官邸时,侍卫官一反常态,径直把毛人凤领到了蒋介石卧室前的小会客厅。蒋介石十分沉痛地向他表示,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学生。毛人凤当场痛哭流涕。蒋介石所说的最好的学生,就是毛人凤的老乡兼顶头上司,军统副局长戴笠。
戴笠飞机失事
1946年的3月16号,毛人凤收到了戴笠从天津发出的一封电报,告知他自己将飞赴青岛,然后再去上海。但是没想到戴笠从17号中午离开青岛后,完全中断了联系,失去了行踪。在焦灼中等待了一天一夜的毛人凤,最后还是等来了一个最坏的消息,戴笠座机在3月17号下午一点左右,在南京江宁县岱山坠毁了,机上人员全部罹难。戴笠的突然离世,对毛人凤而言无疑就是晴天霹雳。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在蒋介石面前是失声痛哭,他既为戴笠之死悲痛万分,同时更为自己的前途忐忑不安。
自1938年军统创立以来,戴笠就是军统的灵魂和象征,代表了军统的权威和意志。没有人能想象离开了戴笠的军统会是怎样一个局面,谁又能接替戴笠的位置,掌控整个情报系统?痛哭过后的毛人凤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冷静,他奉蒋介石之命,一边派手下勘察飞机失事现场,并寻回戴笠遗体和遗物,一边着手筹备戴笠的葬礼。
3月21日的中央日报以及许多其他报纸,都刊登了戴笠乘坐专机从青岛飞往上海途中,在南京江宁县上空遭遇大雨,飞机撞山失事,戴笠及机上人员全部罹难的消息。6月11日,南京国民政府发布命令,追封戴笠为陆军中将。第二天,蒋介石在南京为戴笠举行了隆重的葬礼,亲自诵读长篇祭文。国民党军政要人都参加了公祭。公祭后,蒋介石又亲率群臣护送灵柩到灵谷寺。
毛人凤的担忧
队伍中,在蒋介石身边的毛人凤心情尤为沉重,他想起戴笠在离开重庆前对他说的一番话。戴笠告诉他,委员长已经下令将取消军统,自己或将出任海军总司令。自1945年抗战胜利后,国共谈判签订了会谈纪要,明确提出取消特务机关,军统局就成了众矢之的。军统局成立在抗战爆发以后,他的前身是国民党复兴社的特务处。
实际上,军统局是作为蒋介石政权的一个情报军事情报机构,在整个八年抗战期间,军统局得到了非常快速的发展。这样庞大的一个情报机构,加上他的实际的主持人戴笠,随着他的势力的膨胀,也有了一些政治的野心,所以,军统局已经把他的触角伸向了经济,外交,交通,警察等各个行业,造成了对蒋介石的实际的中央权力隐在的安全的威胁。
功高盖主,伟大从来是为人臣子的大忌,更何况蒋介石的猜忌,戴笠决定顺应蒋介石的意思另谋出路。但对于毛人凤的前途,戴笠还没来得及做出详细部署,就命丧黄泉唇亡齿寒。面对风雨飘摇,人心惶惶的局势,毛人凤又该何去何从呢?他是戴笠同学同乡,毛人凤一直对戴笠忠心不二,为人低调谨慎,工作勤勉。
军统改为保密局
1941年,戴笠将毛人凤提拔成为军统局代理主任秘书,掌管秘书处工作。戴笠不在重庆时,就由他向蒋介石汇报工作,呈送密切。中美合作所成立后,戴笠事务繁忙,分身乏术,军统局内的事务就由毛人凤一手掌控。所以军统的大小特务都知道,在军统掌握实权的,除了戴老板,就是毛大秘书。成为主任秘书后,毛人凤更是殚精竭虑,他将25平米的办公室兼做卧室,时常是通宵达旦批阅文件,最大的休闲娱乐也就是和同事部下打打牌。
一路青云直上的毛大秘书,在戴老板突然去世后,处境十分尴尬。毛大秘书虽然在军统掌握实权,但在名义上前头还有两位副局长,而且这两位副局长都不是泛泛之辈,军统局第一把手的位置怎么轮也轮不上他。当时在军统局内部,除了戴笠以外,实际上还有就是副局长郑介民和唐纵,实际上是三股势力在军统局内部。副局长郑介民从事军事和情报工作,所以他有一定的实力。而唐纵纯粹是蒋介石为了牵制戴笠而派往军统局的一个棋子。
在新一任军统一把手人选上,蒋介石犯了难。为难的蒋介石找来了毛人凤,想听一听毛大秘书的建议。这个问题毛人凤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,他就推荐了郑介民,他觉得郑介民这个人,就是看起来好像为人也还好,他觉得他当上的可能性也比较大,所以他就把他推上去了一下。
作为蒋介石13太保之一,郑介民在蒋介石成立复兴社时,就与戴笠分别被任命为正副社长,共事时间不短。戴笠在世时,郑介民忌惮戴笠的手段,无法施展能力,只能另谋他途。戴笠出事的时候,郑介民正在北平作为国民党代表参与国共军事调处。蒋介石听了毛人凤的建议后,仔细考虑了一下,想起了开罗会议期间就是由郑介民负责蒋介石的安全工作。蒋介石用人第一条考量的就是忠诚度。郑介民的工作能力也很强,只是有点贪小和怕老婆,倒也无伤大雅,所以就决定把代理接班人的位置给郑介民。
郑介民同时还兼任国防部二厅厅长,但蒋介石也很讲究部下间互相制约之道,命唐纵和毛人凤担任副局长。和蒋介石一纸任命书同时到的是军统改组的命令。军统原来掌握的两个公开重要机构军警和军事情报,一个划归了国民政府内政部的警察总署,一个划归国民政府国防部的第二厅。至于秘密特工机构挂靠在国防部名下,鉴于军统实在是臭名昭著,必须要改名,那么根据特务工作隐秘,神秘的特点,新的秘密特工机构就命名为了“保密局”。
毛人凤的野心
郑介民,唐纵和毛人凤分别成为了保密局的第一任局长和副局长。毛人凤不仅是保住了自己的位置,而且还从主任秘书升格为了副局长。那么,毛副局长的野心就此得到满足了吗?
毛人凤成功阻止了唐纵成为保密局的局长。而后,他又联合郑介民向蒋介石举荐唐纵担任警察总署署长。唐纵在戴笠生前无奈区区旗下,在戴笠死后又被保密局压制。当警察总署署长能够独当一面,唐纵自然也很乐意。唐纵欣然赴任,让郑介民和毛人凤松了一口气。但毛人凤很快感觉到新的危机又逼近了。
戴笠去世以后,国民党经济发生很大的问题,所以郑介民上台保密局第一个就是裁员,第二个就是改变保密局的工作方式。郑介民就怕毛人凤独揽大权,之前办公室主任所有文件过去是先送到毛人凤那里,那现在呢,郑介民就规定,文件直接送到局长办公室去处理,实际上是架空毛人凤的副局长权利,毛人凤就非常不满。
毛人凤已经今非昔比,当然咽不下这口气。毛人凤从一个小县城的秘书做到保密局副局长,对为官之道很有心得。他知道要与郑介民一争高下,要么向蒋介石证明自己比郑介民能干,要么就是抓住郑介民的把柄。毛人凤派出亲信秘密搜集郑介民的罪证。不久,毛人凤就得到派出去的亲信的报告。郑介民夫妇在接收期间,利用职权收受贿赂,倒卖汽油等情况。
但郑介民贪污手段的高明之处在于,他有老婆出面索贿,自己装出一副怕老婆怕到极点的样子,想使人相信他是无可奈何,万一事情败露,他又可假装完全不知而不负责任,虽然有罪证却告不倒他,毛人凤一筹莫展。
转眼到了1947年的九月,毛人凤突然想起郑介民的生日临近了,而且今年正好是郑介民的50大寿,这是将郑介民推下水的最好机会,而且破这个局的关键点还是在郑介民的老婆身上。郑介民当然知道自己50大寿临近,但是战火纷飞,哀鸿遍野,他怕惹是生非,故不肯做寿,但是沈醉奉了毛人凤的命令,故意怂恿郑介民妻子柯淑芳为郑介民大操大办,并在保密局内大肆宣传,暗示大伙向郑局长送礼。并联系了之前死去特工的家属,等郑局长大寿时,去郑局长家里做寿,还可以向郑局长再申请一笔抚恤费。
郑介民拗不过妻子,便在寿诞前的几天,以赴上海检查治安为名,生气地做夜间火车离开南京,跑到上海。正当郑夫人要宣布大开筵席时,突然一群自称是军统遗属的人冲进郑宅,要求郑局长的照顾。
那么当时军统局呢?他过去有一个传统,就是特工人员死掉了,遗属呢每年都可以定期从军统局领一笔抚恤金,但是戴笠死掉以后,就是这笔钱就没有来源了。改组成保密局的时候,他们要一次性买断,就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笔抚恤金以后不给了,但实际上这笔抚恤金用完了以后,这些家属呢,还会经常跑到这个南京局保密局本部来诉苦要钱。
毛人凤继任保密局局长
沈醉于是果断抓住机会,利用照相机把这个场面以及下属送的奢侈的寿礼全部照下来,做成材料交给了毛人凤。蒋介石看到这些材料,恼恨不已,于是便将郑介民招来,以他兼职太多为名,免去他二厅厅长职务和保密局局长之位,只让他分管国防物资的国防部司长。郑介民被免职后,蒋介石任命毛人凤继任保密局局长一职。毛人凤经过13年的等待,终于如愿以偿。
毛人凤不愧是笑面虎,他越是要害一个人,就越是对他和善恭敬。在接任保密局局长的时候,郑介民到局里面参加交接典礼,表面上这两个人非常的客气。在送郑介民上车的时候,毛人凤很恭敬地替郑介民打开了车门,但是他转身一上任呢,便立刻下狠手清除了一切郑介民的心腹,连唐纵的残余势力也彻底清除了,提拔任用自己的亲信。
正当毛局长志得意满的时候,时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。战争在共产党的所向披靡和国民党的节节败退中,一直打到了1949年的一月,蒋介石被迫下野,才当了一年多局长的毛人凤还没有过足瘾,就又被拉下马了。那毛局长怎么会就此罢休呢?他重新收敛气焰,继续忍,继续等,等下一个翻盘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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